前幾天去學校附近的影印店，看見許久不見的老闆娘抱著她的兒孫，等待影印的過程，隨便聊了起來，我說「老闆娘好福氣欸，這麼年輕就抱孫呀~」沒想到聊著聊著她卻眼眶泛淚，讓我很不知所措。她說年初她做到最感很欣慰的一個決定是，及早將孩子抱回家，抱離那個只想生不想養的家庭，我聽著揪心著，她說聽到孩子有殘缺，父母被大量的治療費用折磨到，誰都不想養，晚上只要孩子哭鬧就打小孩，直到去年年末，看到兒孫的腳上有瘀傷，兩老哭訴著，求著兒子和兒媳婦，就算給他們大人養也可以，是否就不要再責打孩子。
我一邊握握孩子的手，柔柔她的臉逗弄著他，看著被期待著出生的他，來到這世上卻是體弱多病，命運多舛...
我的記憶飄向遠方，想起過去工作階段，我那最小的案子(是個2歲半的"嬰孩"哪)
那時稚嫩的她，柔嘟嘟的小手，在遊戲室裡謹慎的把自己鎖在木屋裡，不讓任何人進去，
我一邊在外，維持他的安全感，反映他的狀態，他一邊在木屋裡默默做出自己的防禦基地，
說著要準備著那些東西，要鎖好門，要變得很厲害幫助媽媽抵擋爸爸，
結束，看到他爸來接他，嬰孩一把被爸爸抱到肩上，
他上了肩，立刻靠近爸爸的的耳朵，撒嬌地說著的不是
"爸爸，你有沒有想我啊？"這一類的話，
而是
"爸爸 媽媽今天有乖，你不要打她喔 "
聽著這麼小的孩子故作堅定地這樣說，
我心境很沉重，感到很心酸....
當年的嬰孩，現在應該也已經念小學了，
記得那個孩子那張稚嫩的臉，
說起話來卻有多少沉重的感覺
原本健健康康的被期待出生，
卻因為生在夫妻不睦的家暴家庭裡，出現許多心理和行為症狀，
想起那嚼起小嘴，連遊戲的過程，都從警覺到不准任何人觀看，
花了好大力氣，讓他慢慢建立安全感，慢慢進入治療歷程的孩子，
一方面也和他的主要照顧者工作，
聽著那些愛已經不在的故事，原本還有懷念的餘地，
是因為更多的不甘心、因為累積的怨懟，
最後，越演越烈一發不可收拾的家暴史...
總覺得，離開婚姻的這決定，比起硬撐讓孩子也受虐，
是更有骨氣的女人，我敬佩著眼前這女人，做出如果是我也為難的決定。
眼前的女人說著：
要花更大的代價，用孩子的未來，去換一個男人的沒心.到底是不值...
我深深深呼吸，看著眼前的女人，反映她為孩子的堅忍心境，
畢竟，女人都是如此飛蛾撲火用身體、用青春、用孩子、用金錢，
為了留住一個早已不再付出的男人，最後賠上孩子 仍然一場空！
到頭來在心境上疲憊不堪，在身體上更承受莫大的壓力和症狀，
而無論用多大代價去換，這些對方早已不在介意。
看著眼前的孩子，小腳丫張呀張，
還沒來的及叫爸媽，就被爸媽擺到一旁，
阿嬤焦急的懷抱，雖抵不過父母的溫度，
但身為父母，因為孩子情感降到冰點，
這真是家庭中難解的問題...
這幾年，
那位母親仍斷斷續續送禮到機構，
記得幾次，禮品中附上孩子的照片，
這幾年，更是告訴社工師，她找到更好的歸宿，
現在不但不會被打，生活還過得富裕平靜！
基於治療關係，無法多有聯繫，但我們都很祝福他，
更祝福當年這位因著家庭關係早熟的孩子...
只感慨，
人生的路有很多條，別因情愛把自己限縮住，
更別留戀一段已經不對等且脆弱不堪的感情，
反倒是，消磨掉自己和孩子的人生，讓孩子變成家庭關係的犧牲品。
王錚亮
- 時間都去哪兒了
作詞：陳曦
作曲：董冬冬
門前老樹長新芽
院裡枯木又開花
半生存了好多話
藏進了滿頭白髮
記憶中的小腳丫
肉嘟嘟的小嘴巴
一生把愛交給他
只為那一聲爸媽
時間都去哪兒了
還沒好好感受年輕就老了
生兒養女一輩子
滿腦子都是孩子哭了笑了
時間都去哪兒了
還沒好好看看你眼睛就花了
柴米油鹽半輩子
轉眼就只剩下滿臉的皺紋了
圖片授權自李昌周攝影師，版權歸拍攝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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