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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先生到我辦公室的時候不發一語,雖然是主動求助,但眉頭深鎖,反倒是太太躍躍欲試,從她的表情裡感覺有一種苦悶,似乎準備著開口。
他,35歲,是已經執業好幾年的科技業的工程師,工作穩定,收入已一般家庭而言是中高階收入;太太是牙醫師,長的清秀亮眼,帶著黑框眼鏡,身形消瘦散發著氣質,P先生當時想要來尋求協助是因為太太一直威脅自殺,讓他感到難為。雖然,他們在會談室中不發一語,但氣氛卻是沉重的壓迫…。

十分鐘過去,P先生率先打破沉默,第一句話是「會想來預約,是因為我常常覺得她很失控我真拿她沒辦法」看著他們的背景,和來談原因,你會好奇是什麼讓這樣的人生勝利組,壟罩著苦悶和憂愁。

P先生表示他從小就是個聽話的男人,卻苦於被家族逼迫和比較著,他說:「身在科技業,現在的景氣並不如從前,這樣的收入對我們家族來說是抬不起頭的!加上從小父親對我冷嘲熱諷,我一直待在害怕失敗的恐懼裡面,不准自己不優秀,不准自己落後,就連在第一志願考前三名我都不會得到認同,爸媽似乎從不滿意,在他們眼中,我是個扶不起的阿斗,沒想到結婚後,連我太太都這麼覺得…」。從結婚開始,喜餅、宴請的餐廳、買房的地點到裝潢,無一不吵,太太吵不過先生和婆家,就用一哭二鬧的方式,威脅利誘好跟婆家角逐權力。

他不曉得自己犯了什麼錯,除了從小父母的眼光從來不會落在他的身上,面對太太,也不會因為他的言聽計從而獲得尊重,落入父母和太太的角逐賽,他很無助。

長不大的而立之年
P先生的困境在夫妻會談的場子時有所聞,這種30好幾已經該是獨立成家立業的「而立之年」卻像是青少年般持續和爸媽糾葛,渴望爸媽的認同而不得志。隨著年齡增長,孩子挑選來的媳婦,變成爸媽難以掌控卻時而挑剔的箭靶、甚至是小家庭有了孩子後,孩子該吃甚麼、該穿甚麼、該怎麼教養,更變成父母要子女認可的戰場,衝突不斷或者迴避碰面。

相對應的互補關係
長不大的孩子背後可能有一手遮天的父母,只可惜對P先生來說他有不斷挑剔的父母,和自卑討好的自己。P先生的自卑是有來由的,畢竟面對這樣挑剔又自豪的父母,要超越他們實在是有所困難,於是P先生從小的策略就是不斷以優秀引發注意,如果不夠,就再加碼,看能否取得一席之地。不曉得是父母真覺P先生不夠好,還是,擔心他驕傲起來,對於這個孩子的表現,父母始終不以為意。
這種「唯自己獨優」的自戀型父母,對應到自信心低落的兒女,非常多見。父母在兒女的表現中,沒看見子女的個體性,而是讓孩子成為父母的延伸,從他們的表現中不斷找自己的影子,他們唯一認可子女的方式是「子女必須按照他們的期望前進,但卻不能超越他們」超越他們之後伴隨的焦慮,他們又會防衛性的投注到子女的身上,甚至否定子女已是個獨立的個體,可以自己做決定。

子女的優秀 對應到自己無能的矛盾
某種程度,他們不會親易的認可子女的焦慮來自於,如果他們覺得子女的表現已經夠好了,那麼,自己會不會被子女看扁,或者會不會被認為無能。
這種在下意識作用焦慮,就會和子女在私底下較勁,對於一輩子想要討好父母的子女來說就變成一種折磨,一方面希望自己選擇了一個夠強而有力的伴侶,將自己帶離這樣的家庭環境(或者更能讓父母的眼光投注或認可)、另一方面卻將伴侶也捲入這場糾葛和爭戰,反而轉移掉自己原生家庭中的問題,將戰場變成夫妻關係或者親子關係發酵。

父母出一次次的考題 孩子卻從未及格過關
父母將他們對自己的看法投注到子女的身上,就更難讓子女發展出自主性,也許一個冷嘲熱諷就會擊垮子女這次的表現,而子女也會前仆後繼地尋求父母的認可。這樣的模式一再循環,父母藉由貶低子女來達到內在權威,或者你永遠無法比得過我這樣的較勁心情。必須直到有天子女也負起責任,將認可的責任扛回來,下定決心看穿這場戰役根本沒有必要性:

1. 維護父母的外在位置和自尊心。
2. 放掉被認可的期待。
3. 記得自己已經是成年人。
4.這個認可必須由你自己來給。

當我們了解父母的心態之後,不是要將責任推給父母,而是讓P先生也了解,已經尋求三十多年卻未果的循環,
不應該拿婚姻來繼續賠上,這樣無效的行為模式,必須由自己願意開始扛起責任的時候,才有可能有轉機發生。
對P先生來說,也許他也無須牽扯一個強而有力的配偶去迎戰父母,成為自己內在默許的打手
而是扛起身為先生的責任,好好面對太太的焦慮和無助,而不是拱原本氣質溫婉的太太變成一個哭鬧的瘋子
也許牽起彼此的手,這份無助不需要投還給父母身上,而是夫妻雙方必須攜手一起面對的課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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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於個案保密,故事改編自多段婚姻協談對話,若有雷同處純屬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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